第4章

《我不是总裁》后续·2047年冬，楚雄市”智脑”研究院旧址林小满蹲在老楼楼下的银杏树下，指尖抚过树干上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她十岁那年，和妈妈周小棠一起刻的”小满的方言树”。此刻，树皮上的刻痕已被岁月磨得圆润，像块温润的玉。”小满？”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身，看见白发苍苍的者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抱着个褪色的铁皮饼干盒，盒盖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者爷爷！”林小满扑过去扶住他，”您怎么来了？研究院搬新楼两年了，您还记着老地方……””记着呐。”者新禄笑着把饼干盒塞给她，”你妈走前说，这盒子里装着’智脑’最金贵的东西。我一直收着，今儿路过老楼，就想给你送来。”林小满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盘磁带，标签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王奶奶的豫剧清唱””李爷爷的抗战故事””张奶奶的糖蒜秘方”……最上面一张，是周小棠的字迹：”给小满的方言课作业——这些声音，比任何代码都珍贵。””你妈说，技术能保存方言的音，但保存不了方言里的魂。”者新禄坐回台阶，银杏叶簌簌落在他肩头，”就像这磁带，机器能转，可王奶奶唱《穆桂英挂帅》时的颤音，李爷爷讲打鬼子时的哽咽，只有真正用心听的人，才听得懂。”林小满拿起一盘磁带，放进随身的老式录音机。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王奶奶的声音：”小满她爸啊，你说这’小助手’要是能记住我每回咳嗽的调儿，提前给我递杯温水，该多好……””后来我们做到了。”林小满轻声说，”现在的健康监测系统，能通过咳嗽声分析肺部状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警。”者新禄点头：”你妈走的那晚，攥着我的手说’放心，小满会比我们做得更好’。现在看……”他望着远处新楼顶闪烁的”语言基因库”灯牌，”她是把根扎进了土里，又把枝叶伸向了星空。”火星基地”乡音舱”的意外同一时刻，火星乌托邦平原地下300米的”中华乡音舱”里，陈宇航正带着孩子们做”方言寻根”实验。”小朋友们，今天我们要找一找，火星上的’家’有没有地球家乡的味道。”他调试着全息投影仪，”先闭上眼睛，想想奶奶煮的热汤面，妈妈织的毛衣，爸爸教你写的第一个字……”九岁的林星瑶突然睁开眼：”陈老师，我闻到红薯粥的香味了！””我也闻到了！”七岁的陈小宇抽了抽鼻子，”是我太奶奶腌的萝卜干！”投影仪突然闪烁起来，原本稳定的方言声纹图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陈宇航的瞳孔微缩——这是”语言基因库”的预警信号：火星舱的方言环境正在被未知程序干扰。”启动应急协议！”他按下手腕上的”方言守护者”终端，”小满，火星舱出现异常，疑似有人在上传AI生成的’标准化方言’！”地球端的紧急响应林小满的办公室里，警报声骤然响起。她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红色警告：”干扰源定位在地球，IP地址……是北阳市老城区的一家’智能语音体验店’！””走！”她抓起外套冲出门，者新禄已经等在楼下，手里还提着那个铁皮饼干盒，”我和你一起去。”体验店里，老板正对着几个老人推销新款语音助手：”您看这’标准河南话’，发音多标准！不像您家那老音箱，总把’红薯粥’说成’红书周’……””胡扯！”王奶奶柱着拐杖挤进来，”我这老音箱，能听懂我咳嗽前先递温水！你们这’标准’，是把活方言变成死标本！”林小满挤到老人身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大爷大妈，咱们试试这个——”她播放了一段火星舱里孩子们的方言录音，”这是火星上的小朋友在学咱们的乡音，他们说，听着这些声音，就像奶奶在身边……”老人们的眼睛亮了。李爷爷颤巍巍举起手：”小丫头，我给你说段《三国演义》，用我老家南阳的调儿，你听听像不像？”林小满打开”语言基因库”的实时分析页面，屏幕上，南阳方言的声纹像一条金色的河流，缓缓汇入火星舱的方言星河。干扰程序的红色警报渐渐变绿，最终消失。夜话：方言的重量深夜，者新禄和林小满坐在研究院顶楼的观景台。城市灯火在他们脚下流淌，像一条发光的河。”爷爷，您后悔吗？”林小满突然问，”当初为了’智脑’项目，您和顾叔叔顶了那么多压力……””后悔？”者新禄笑了，”你奶奶走的那天，拉着我的手说’小禄，咱这项目，是给后人留火种’。现在看，这火种烧得旺着呢——火星上的孩子在学方言，地球上的老人在教智能音箱说土话，连联合国都来取经……”他指了指林小满怀里的铁皮饼干盒：”你妈当年说，技术的重量，不在代码有多复杂，而在它能托住多少人的牵挂。就像这盒子里的磁带，每段录音都是根线，一头拴着过去，一头牵着未来。”林小满摸着饼干盒上的凹痕，忽然明白：所谓”守护方言”，从来不是把它们封存在博物馆，而是让它们在新的时代里继续生长——在火星的教室，在地球的社区，在每个愿意倾听和诉说的人心里。尾声：星际方言课二十年后，林星瑶站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讲台上。她穿着中式立领衫，背后是全息投影的”方言星河”。”今天，我要教大家一句’宇宙方言’。”她举起手，”这句方言，来自地球，来自火星，来自所有愿意用心倾听的耳朵——”她张开嘴，用带着河南腔、南阳调、火星韵的混合发音说：”俺嘞家，中！”台下掌声雷动。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听众跟着重复，发音或许不标准，但那份对”家”的眷恋，像一颗颗星星，在宇宙里连成了温暖的星座。而在北阳市的老巷子里，王奶奶的智能音箱又响起熟悉的旋律。这次，它不仅播放《穆桂英挂帅》，还混着火星舱里孩子们的笑声，混着林星瑶的”宇宙方言”，混着所有被好好记住的、活着的乡音。有些声音，永远不会消失。因为它们，本就是文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