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就在大门被踹开后的几秒钟,刺耳的战斗警报声骤然响起。
这一声声凄厉的警报,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响彻了整个军区上空。
一级战斗警报!
这是只有在遭遇重大敌情或者突发袭击时才会拉响的警报!
刚才那一声巨响,再加上大门被暴力破坏的动静,直接触发了基地的应急防御机制。
整个军营瞬间炸锅了。
“快快快!紧急集合!”
“一连跟我走!带实弹!”
“二连包抄侧翼!”
“装甲车出动!”
原本寂静的营房里,瞬间涌出了无数穿着军装的身影。
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像是闷雷滚过大地。
“咔咔咔!”
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那是刺刀出鞘的声音。
一股肃杀的铁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不到两分钟。
数十辆军用吉普车和运兵车呼啸而来,刺眼的车灯将大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甚至还有两辆轮式步战车,转动着黑洞洞的炮口,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大门口,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端着钢枪,呈扇形散开,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门口。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们以为是敌特偷袭。
以为是恐怖分子搞破坏。
甚至是以为爆发了战争。
然而。
当车灯聚焦,当硝烟散去。
当所有战士看清那个“入侵者”的时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杀气腾腾的场面,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停滞。
没有全副武装的敌人。
没有穷凶极恶的暴徒。
只有一个孩子。
一个站在破碎大门中央,衣衫褴褛、光着带血的小脚、瘦得像根豆芽菜一样的孩子。
她身后,还拖着两个像死猪一样的人。
这……这就是“敌袭”?
这巨大的反差,让在场的每一个战士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警卫连连长赵虎跳下车,手里握着手枪,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看了一眼那个歪倒的大门,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
瞳孔猛地一缩。
这门……是这孩子弄坏的?
怎么可能!
但这周围除了她,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是谁?!”
赵虎大声喝问,枪口依然不敢放下。
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这诡异的破坏力和场景,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面对这千军万马的阵仗。
面对那几百个黑洞洞的枪口。
面对那足以把人碾成肉泥的装甲车。
安安没有哭。
也没有跑。
她的腿其实在发抖。
那是本能的恐惧。
毕竟她才七岁,毕竟她面对的是国家最强大的暴力机器。
但她的脚,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一步未退。
她不能退。
退了,爸爸就白死了。
退了,她就真的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安安松开了手里的绳子。
她把那只冻得青紫、满是冻疮的小手,颤巍巍地伸进了怀里。
“别动!手拿出来!”
赵虎厉声喝道,周围的战士手指瞬间扣紧了扳机。
他们怕她掏出炸弹。
安安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拿了出来。
她的手里,没有炸弹。
只有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把布揭开。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
她拿出了一张照片。
一张黑白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还沾着些许没擦干净的泥土的照片。
接着。
她又拿出了一枚勋章。
那是一枚金灿灿的、染着暗红色血迹的一等功勋章!
那是爸爸用命换回来的!
在雪地反光和车灯的照耀下,那枚勋章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这光芒,刺痛了在场所有军人的眼睛。
安安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激得她想咳嗽,但她忍住了。
她用双手把照片和勋章高高举过头顶。
举向天空。
举向那些枪口。
举向这个看似强大却又让她受尽委屈的世界。
“我不是敌人……”
安安开口了。
声音不大,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坚定。
“我是来找人的……”
她看着赵虎,看着那些年轻的战士。
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勋章上。
“我爸是侦察连江铁军!!!”
这一声吼,安安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声音嘶哑,破音,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江铁军!
这个名字一出,赵虎浑身一震。
老兵们浑身一震。
那个半年前在边境任务中,为了掩护战友撤退,独自一人引开敌人,最后拉响光荣弹牺牲的战斗英雄!
那个全军区的骄傲!
那个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的烈士!
“我是江铁军的女儿!!!”
安安还在吼,一边吼一边哭。
“我爸是英雄!他不是逃兵!他不是死鬼!”
“你们看看!这是他的照片!这是他的勋章!”
“我带他来看你们了……”
“可是……可是他们欺负我……”
安安指着地上那两个昏迷的堂哥,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剧烈颤抖。
“他们抢了爸爸的钱……让我睡猪圈……给我吃猪食……”
“他们还把爸爸的照片扔进泥里踩……”
“我疼……爸爸也疼……”
“雷震伯伯在哪里?!”
“我是来讨债的!我是来问问你们……”
安安猛地往前迈了一步,举着勋章的手在颤抖。
“我爸把命都给你们了!为什么没人管我?!”
“为什么让人欺负烈士的女儿?!”
“为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
不仅打穿了赵虎的防线,也打穿了在场所有战士的心。
那是血淋淋的质问。
那是来自一个七岁孤儿,对这个世界最绝望的控诉。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和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少年轻战士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握着枪的手在颤抖。
他们看着那个衣衫褴褛、举着勋章的小女孩,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疼。
那是班长的女儿啊!
那是英雄的骨肉啊!
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竟然被逼得要光着脚走三十里路,来军区“讨债”?
这是什么世道?
这是什么道理?
赵虎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他认识江铁军。
当年新兵连,江铁军还给过他半个馒头。
他看着那个勋章,那上面的血迹,那是江铁军的血啊!
“都把枪给我放下!!!”
赵虎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还没回过神的新兵。
“那是烈士遗孤!那是咱们的亲人!谁他妈敢拿枪指着她?!”
“都给老子把枪放下!!!”
“哗啦!”
几百支钢枪齐刷刷地垂下枪口。
一种叫做“愧疚”和“愤怒”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军营门口爆发了。
这不是敌袭。
这是比敌袭更让他们心痛、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
来自烈士遗孤的血泪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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