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谁也想不到,袭家现任家主、少主和袭家亲传弟子能在袭家老宅被一个外人训斥!
孟嘉刚回来,才看见檀熹,还没来得及惊讶呢,檀熹就微抬下巴扔给她一句,“你也一起。”
嗯?一起干啥?发生了啥?她才出去半天,怎么袭家跟变天了一样???
让几人惊讶的是,檀熹竟然对袭家老宅的布局十分熟悉,仿佛自己家一样。
孟嘉刚开了个口:“师兄,她——”
袭寻越冲她摇了摇头,孟嘉只得把疑问咽回去。
檀熹没走远,只是把几人带到隔壁的堂子里,转过身瞧了他们一眼,才在最上首的位置坐下。
“我曾教养过婉清十年,你们都是她的后辈,于情于理,我也能托个大提点你们几句。”
教养母亲/祖母/师祖十年?
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猛地看她。
她,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而他们袭家的老祖宗,今年已经高寿八十有九!
然而,袭锦雁和袭寻越都是亲眼见过袭婉清对她的态度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孟嘉没忍住,呆滞着跟袭寻越吐槽:“师兄,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
檀熹听见了,只是稍一挑眉,袭寻越连忙捂住孟嘉的嘴:“嘉嘉,不能在前辈面前乱说话!”
孟嘉:……
檀熹心想:婉清这些小辈的性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跳脱啊。
随后就神情一正:“跪下!”
几人心中一凛,只怕是先前出言不逊还是惹了这位前辈不快。
袭锦雁和袭寻越没有犹豫就直接跪下,孟嘉不明所以地被拽了一把,然后更加不明所以地在自己师兄身旁跪下。
等等,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还是一点也没明白啊?
袭锦雁抱拳,“小辈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对前辈多有不敬,已经知错,还请前辈海涵!”
檀熹眨了眨眼,然后有些嫌弃地挑了下眉梢:“你母亲没教过你,有时候联想得无需这么发散?”
“什么?”袭锦雁懵了。
檀熹也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你们是不是用过什么办法想延续婉清的阳寿?”
袭寻越心头一震,眼神闪烁。
檀熹一直注意着三人的神情变化,见状,眸子半眯,掠过抹犀利冷冽的寒光,走到袭寻越面前,居高临下看他,“看来,是你?”
……
事情原委其实并不复杂。
一手把自己带大的祖母越发衰老,尤其是近两年来,眼看大限将至,孙辈难以接受,正常。
袭寻越就这样四处搜寻可以延长寿命的灵丹妙药,但袭婉清对生死并不执着,强行靠药物延长寿命并非她所愿,所以即使把丹药捧到她面前,她也只说,顺其自然,让其他人无须强求。
但她不执着,其他人却做不到不执着。
半年前,袭寻越得到一张密笺,是带领袭家子弟外出历练时所得。
上面记载一种与地府交易,捉拿血债累累的恶鬼上交地府,以此换取功德的办法。
功德金光可以修复袭婉清的沉疴,延长她的阳寿。
袭寻越自然也是谨慎的,但这小笺上的确留有古武界数百年前一位圣阶大能的印记!而且,他第一次时实实在在成功了!
当时袭婉清也病了一场。
但在他悄悄把换取来的功德送给她后,没有两日,她就能下地了。
因此,袭寻越对于这个办法,深信不疑。
檀熹越听脸色越发凝重。
“荒唐!”
地府有没有开设这种通道她能不知道?
那功德池里的功德根本是谁也动不了的!
若是地府能用这种方式和人间修士交易,十殿阎罗就不会在第十七层地狱的恶鬼们越狱之后只能来跪求她出关入世!
袭寻越再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事情恐怕有蹊跷了,“前辈,难道是我铸成什么大错了?”
“你得到的那张小笺呢?”檀熹问。
袭寻越不敢隐瞒,连忙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密笺给檀熹看。
果然,檀熹刚拿在手里就发现了异样
她冷笑一声,将那小笺一甩!
须臾,竟然化作一缕青烟。
袭锦雁失声:“妖?!”
袭寻越脸色骤然灰败,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喃喃:“妖……?”
他身形摇晃,不知所措地望向檀熹。
檀熹看着他:“你被算计了。”
她直白道,“原本看你是个机灵的,没想到也能犯这样的蠢。”
袭寻越猛然想起:“那、那祖母!”
檀熹:“对方恐怕意在擭取的,是你们袭家的气运。”
“什么?!”
袭寻越:“前辈,寻越想不明白……”
檀熹返身,重新坐下。
她不是个爱幼教的人,要不是眼前的人因为婉清的缘故和她扯上了一份因果,她才不会费心跟他们掰开来解释。
“先说婉清吧。小子,你祖母的品性为人,你应该十分清楚吧?”
袭寻越点头:“自然!”
“婉清年幼失怙,家道中落,曾流落街头数载,见过无数极善极恶,性情却从未因此偏移。”
“她既能一手重建没落的家族,心性之坚韧,几人能比?几十年来,乐善好施,性情宽宥,积攒下来的自身功德足以让她下一世不必再受蹉跎,不但生于积善之家,还一生顺遂。”
“可现在,她会因为你的选择,改变她下一世本该得到的美好。”
“世人都知道的一个道理,怀璧其罪。”
“你当真以为是你从地府换来了功德?分明是婉清身上的功德被人窃取了!”
“现在的袭家是婉清重建的,她的气运若是衰败,便等同于袭家气运衰败,一族之气运,你说,诱不诱人?”
“自然,寻常人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垂涎袭家的气运,但那些已经修炼几百上千年的大妖就不同了。”
“但,这本是可以不上当的。袭寻越,你不够谨慎,甚至,可以说蠢!”
檀熹每说一句,袭寻越的脸便白上一分,到最后,已经被打击得再无半分心气。
袭锦雁也不知道儿子竟然瞒着他做了这些。但此时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辈,那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檀熹:“婉清的时间不多了,已经来不及为她夺回功德了。”
“但,她离开那日,我会亲自送她一程。”
她的面子,应该还值那几分功德。
除非,有鬼想挨揍了。
檀熹沉吟片刻,“但此事也不能就此不管。袭寻越,你来说,你当初得到那小笺的经过,原原本本全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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