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叫起众人,而是径直走到苏静妤面前,伸手,极其自然地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身子不适?孤不是让你在琉璃阁好生歇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一连串的问话,充满了关切与维护,与方才对太子妃的冷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殿内跪着的众人,尤其是太子妃和张良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苏静妤感受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中一暖,低声道:“妾身是来向太子妃娘娘请安的,这是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萧景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你一路劳顿,身子弱,这些虚礼能省则省。以后若无要事,不必日日来请安,在琉璃阁好生将养着便是。”这话,几乎是直接驳了太子妃方才“风雨无阻”的训诫。
太子妃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殿下!晨昏定省乃是祖制……”
“孤知道是祖制。”萧景湛打断她,目光冷冷地扫过去,“但东宫之内,孤的话,就是规矩。太子妃若是闲得慌,不如多抄几卷佛经,静静心。”
这话已是极重的敲打!太子妃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萧景湛不再看她,揽住苏静妤的肩,语气放缓:“走吧,随孤回去。尚衣局送了新料子来,你去挑挑喜欢的。”
说完,他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拥着苏静妤,旁若无人地离开了长春宫。
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女人,和一片死寂的压抑。
经此一事,东宫上下都彻底明白:这位新来的苏良媛,不仅是太子心尖上的人,更是太子立下的、无人可以撼动的规矩本身。
自长春宫那日之后,萧景湛便再未踏足其他妃嫔的宫院。
他仿佛要将分离数日的时光尽数补回,夜夜留宿琉璃阁。批阅奏折时,必要苏静妤在一旁红袖添香,或是将她揽在怀中,一边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边处理政务。用膳时,更是将她抱坐于膝上,亲手布菜喂食,仿佛照料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殿下,这样于礼不合……”苏静妤初时还羞窘难当,试图推拒。
萧景湛却只是挑眉,将一筷鲜嫩的笋尖递到她唇边:“孤就是礼。张嘴。”
他迷恋她的一切。迷恋她承欢时眼尾泛红的娇媚,迷恋她睡梦中无意识往他怀里钻的依赖,更迷恋她偶尔流露出的、与娇柔外表不符的灵动与慧黠。
这日午后,萧景湛见苏静妤对着一局残棋发呆,便来了兴致要与她对弈。苏静妤棋艺只得皮毛,本是陪太子解闷,谁知下了几步,萧景湛便发现她虽棋路生涩,却偶有奇思妙想,不按常理出牌,竟让他这善弈之人也需认真应对。
“这一步……倒是巧妙。”萧景湛落下一子,眼中带着欣赏,“谁教你的?”
苏静妤心头一跳。这哪里是有人教的,不过是她前世闲暇时看过几本棋谱,记得些现代围棋的定式思路,无意间用了出来。
她垂下眼睫,含糊道:“是……是妾身胡乱想的。”
萧景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道:“胡乱想便能如此,若用心学,岂非要赢了孤去?”语气中竟带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愉悦。
苏静妤悄悄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丝暖意。他并未深究她的“不同”,反而欣然接受。
然而,琉璃阁内的温情脉脉,映衬得东宫其他地方愈发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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