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被赶出去后,哭哭啼啼跑到了应迟的办公室。
“阿迟!呜呜呜……”
林念扑过去,妆容被眼泪晕花,声音带着哭腔,
“时婼她……她把我开除了!她肯定是在报复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应迟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公司突如其来的各种麻烦已经让他心力交瘁,此刻根本没心思应付林念的哭闹。
他推开她扒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不耐,
“开除就开除了,一个破实验室的工作而已,回头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我现在很忙,你先回去。”
林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声音陡然尖利,
“应迟!你这是什么态度!时婼她这分明是打我脸,更是打你的脸!她不就是因为你才……”
“够了!”
应迟猛地一拍桌子,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滚出去!我现在没空听你这些争风吃醋的破事!”
林念被吼得一怔,随即彻底爆发,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他扔去,
“应迟你个王八蛋!玩过了就不认账是不是!我跟你没完!”
两人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场面一度十分难堪,最终林念被闻声赶来的秘书半请半推地带离了公司。
办公室终于恢复安静,应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林念的话。
时婼把她开除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呵……
时婼故意开除念念,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时婼是在故意气他。
这念头一起,他甚至开始觉得,公司最近遇到的这些烦心事都没那么讨厌了。
应迟暂时将焦头烂额的公事抛到一边,拿起手机,刻意清了清嗓子,给时婼发了条语音:
「婼婼,开除林念的事,我知道了。我就知道,你还忘不了我。」
消息发送。
下一秒,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赫然出现在屏幕下方。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应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继而是一片铁青的怒色!
被拉黑了?!
时婼居然敢拉黑他?!
从前那个在他面前永远低眉顺眼、有求必应,就算他偶尔心情不好冲她发脾气也只会默默承受、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他的时婼,那个被所有朋友调侃“爱他爱到像鱼儿离不开水”的时婼,现在竟然敢拉黑他?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挫败感让应迟怒火中烧,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魅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他重重地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好,很好,时婼,你够硬气!
“来人,把我跟念念的订婚请帖送到时婼手上。”
他就不信,时婼看到他和别人的订婚请帖,还能坐得住!
她现在的强硬,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
中午,烫金的大红请柬送到了时婼手边,她随手放进了包里后继续回实验室观察切片。
等到完成一组关键数据的记录,摘下护目镜和手套时,窗外天光已暗,她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收拾东西离开。
刚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放在副驾驶座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时婼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诧异,她带上蓝牙耳机,接通,
“蓝特助?”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杯盏碰撞和模糊的人声,蓝特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
“太太,抱歉打扰您。先生这边应酬时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您看,方不方便过来接先生一趟?”
时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多问,直接道,
“地址发我。”
荟聚私人会所,顶层。
蓝特助刚挂断电话,一转身,便看到应迟脸色难看地站在包间门口。
“蓝特助,”
应迟压着火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客气,
“陆总还是不肯见我一面吗?我就耽误陆总几分钟,当面道个歉。”
蓝逸面色不改,身形稳稳地挡在门前,
“应少爷,请回吧。”
“靠——!”
应迟低咒一声,猛地抬脚狠狠踹向走廊一旁装饰用的青瓷花瓶架,架子晃了晃,发出刺耳的声响,所幸没倒。
他铁青着脸回到自己包间。
林念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阿迟……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到陆珩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应迟烦躁地扯开领带,阴着一张脸,语气泛冷,
“我他妈怎么知道!”
公司一夜之间遭遇多方狙击,资金链骤然紧绷,几个谈得好好的项目接连黄掉,一查之下,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陆氏。
他自问从未得罪过陆珩,甚至想方设法巴结都找不到门路。
今天打听到陆珩在荟聚谈生意,他立刻跑来想当面请罪,问个明白,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他应迟在京城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少爷,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偏偏面对陆珩,他连发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应迟猛地灌下一杯烈酒,抬眼,将审视而锐利的视线落在林念身上,带着怀疑,
“是不是你在外面不知轻重,惹是生非,触了陆珩的霉头?”
林念被他眼中突如其来的狠厉吓了一跳,
“我没有啊!我连陆总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窗外,小雨淅淅,夜色被连绵的雨丝浸透,汇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时婼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穿过大门往里,雨声淅沥,敲打着伞面。
不远,廊柱投下的阴影里,陆珩斜斜地靠着。
他显然喝了不少,平日里挺拔的身姿透出几分罕见的懒散,肩背宽阔,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利落的线条。
他微仰着头,眼底像是泼翻了浓墨,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渐行渐近的时婼身上。
一个侍应生似乎想上前搀扶,刚靠近半步,就被一声冰冷低哑的呵斥钉在原地,
“滚。”
时婼脚步微顿,走过去,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此刻被夜雨和酒意浸透,裹挟着一股寒冽的温度,扑面而来。
“能走吗?”
她仰头看他,声音放得很轻,融在雨声里。
陆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从喉间滚出一个低沉的单音,
“嗯。”
时婼将伞倾向他那边,两人共撑一把伞,伞下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她168的身高不算矮,但要稳稳将伞面撑过188的他头顶,依旧有些吃力。
雨丝斜斜打湿了她的半边肩膀,举着伞的胳膊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角度,开始隐隐发酸,细微地颤抖起来。
就在她准备换只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覆了上来,稳稳地握住了伞柄的上端,也恰好包裹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时婼指尖一颤,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相贴的皮肤窜了上来。
下一秒,伞柄易主,稳稳地停在了合适的位置,将她完全笼罩在干爽的伞下。
时婼抬头,恰好撞进男人低垂的眼眸里,一片暗色中似乎漾开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澜。
“陆珩,”
她轻声问,带着试探,
“你醉了吗?”
头顶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砸在耳边,
“嗯。”
他顿了顿,似乎思考了一下,
“没有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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