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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温泉之行,如同一次有效的润滑与校准,让沈言飞与傅晏辞之间那根因过度保护而略微绷紧的弦,重新恢复了和谐的频率。回到公寓后,傅晏辞依旧重视沈言飞的安全与健康,但不再事无巨细地控制他的一切。他学会了放手,允许沈言飞在合理的范围内拥有自己的活动和空间,比如在天气晴好的午后,由保镖陪同,在公寓楼下的小花园散步半小时;或者在他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处理一些不那么耗费心神的文书工作。

这种适度的自由和信任,让沈言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孕早期的不适感似乎也随之减轻。他与傅晏辞的相处,回归到了一种更加舒适、平等的模式。两人会一起翻阅育儿书籍,对着那些抽象的图像和描述,带着新奇与懵懂讨论未来;会在晚餐后,靠在一起看一部舒缓的电影,傅晏辞的手会习惯性地、带着暖意覆在沈言飞微隆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日渐明显的生命迹象。

随着孕周进入第四个月,沈言飞的身体发生了更明显的变化。原本平坦的小腹有了清晰的弧度,虽然穿着宽松衣物尚且能够遮掩,但贴身衣物下,那圆润的隆起已无法忽视。他的皮肤变得比以前更加细腻敏感,身上那股混合了雪松尾调的白茶信息素,也愈发温润平和,仿佛被注入了更多的生机。

更让沈言飞感到奇妙的是,他开始能偶尔感受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小鱼吐泡泡般的触动,从腹部深处传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一次产检时,医生通过仪器确认,那是宝宝的胎动。

“宝宝很健康,也很活泼。”医生笑着指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正在挥动手脚的身影。

看着屏幕上那个属于他们两人血脉交融的小生命,听着那强有力的、节奏飞快的心跳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暖流般瞬间席卷了沈言飞的全身。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边傅晏辞的手。

傅晏辞的目光也牢牢锁定在屏幕上,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翻涌着震惊、动容,以及一种近乎敬畏的柔软。他反手握紧沈言飞的手,力道很大,指尖甚至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沈言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外露。

回家的路上,沈言飞依旧沉浸在初次感受到胎动的喜悦和看到宝宝影像的激动中,嘴角一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絮絮叨叨地跟傅晏辞说着自己的感受,说着对未来的模糊想象,眼神明亮,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傅晏辞安静地开着车,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目光深沉而专注。

晚上,沈言飞洗完澡,正坐在床边,低头好奇地观察着自己微隆的腹部,试图再次捕捉那奇妙的胎动。傅晏辞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暖黄的灯光下,沈言飞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垂落,手指轻轻放在肚子上,神情专注而温柔,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圣洁的气息。

傅晏辞的脚步顿住了。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许久,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悸动,有满足,还有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彻底明晰的深刻情感。

他走过去,在沈言飞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覆盖在沈言飞放在腹部的手上,掌心温热。

就在这时,沈言飞感觉到掌心下,那个小小的生命再次活跃起来,一下接一下,清晰而有力,仿佛在隔着肚皮与他们互动。

“他动了!傅晏辞,你感觉到了吗?”沈言飞惊喜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傅晏辞的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微弱的、却充满生命力的撞击。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一种更加汹涌的情绪冲垮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看着沈言飞近在咫尺的、洋溢着纯粹喜悦的脸庞,看着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心底某个牢固的壁垒轰然倒塌。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沈言飞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这个亲昵的姿势让沈言飞微微一怔,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滚烫而真实的情感。

“言飞,”傅晏辞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毫不掩饰的认真,“我好像……从来没有正式地对你说过。”

沈言飞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傅晏辞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一开始,是责任,是标记带来的影响。但现在,不是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最准确的词语,最终,用一种近乎誓言般的郑重,沉声道:

“我爱你。”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沈言飞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三个字在耳边反复回响。

我爱你……

傅晏辞……爱他?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与酸涩。眼眶瞬间就红了,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甚至一度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终于,他听到了这句话,从这个他深爱多年的男人口中。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傅晏辞心中涌起巨大的怜惜和满足。他低下头,温柔地、珍重地吻去他眼角的湿润,然后,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带有任何情欲的掠夺,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爱意、确认与承诺。沈言飞闭上眼,泪水滑落,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所有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傅晏辞依旧抵着他的额头,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泛红湿润的眼角。

“我也爱你,”沈言飞哽咽着,终于将深藏心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坚定,“傅晏辞,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傅晏辞的眸色瞬间变得更加深沉,里面仿佛有星光炸裂。他再次收紧手臂,将沈言飞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无需再多言语,彼此的心意在这一刻彻底相通。那些始于意外的纠缠,那些磨合中的苦涩,那些日常积累的温暖,最终都汇聚成了这最简单也最沉重的三个字。

然而,生活的波澜似乎总喜欢在极致的甜蜜后,悄然涌现。

几天后,傅晏辞因为一个重要的跨国并购案,需要紧急飞往国外进行为期三天的最终谈判。这是自沈言飞怀孕以来,傅晏辞第一次需要离开他身边。

出发前,傅晏辞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医疗团队、营养师、保镖、管家,所有人都被再三叮嘱。他抱着沈言飞,吻了又吻,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放心。

“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有任何不舒服,立刻联系医生和陈默,他们会第一时间处理。”傅晏辞捧着他的脸,语气严肃。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和宝宝会好好的。”沈言飞虽然也有些不舍,但还是努力表现得轻松,安抚着他。

傅晏辞离开的第一天,一切如常。沈言飞按照作息生活,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和宝宝说说话,虽然觉得公寓有些空荡,但尚且能适应。

第二天下午,沈言飞午睡醒来,正准备去客厅喝点水,门铃响了。管家去应门,片刻后,脸色有些凝重地走回来。

“傅太太,是……傅老先生来了。”

沈言飞的心猛地一沉。傅老爷子?他怎么会在傅晏辞不在的时候突然来访?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客厅。

傅老爷子依旧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拄着拐杖,端坐在客厅的主沙发上,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他看到沈言飞走出来,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身上,尤其在他微隆的腹部停留了片刻,眼神晦暗难明。

“傅老先生。”沈言飞稳住心神,礼貌地打招呼,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傅老爷子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我听说,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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