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布朱绫就藩之后,要求朱元璋立储的奏折越来越多。
文臣依旧支持朱允炆,武将依旧支持朱允熥。
双方斗得不可开交,有时候甚至会互骂。
底下差点就打起来了,但这也是朱元璋最乐意看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文武必须平衡。
这也是朱元璋愿意将蓝玉交给朱琳的原因之一。
将蓝玉安插在塞外,无疑是悬在文官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然而。
朱绫虽然已经确定要就藩,但具体就藩的时间并没有定下来。
但五军都督府,礼部工部兵部已经开始行动了。
……
十一月。
奉天殿,暖阁。
朱元璋看着请求立储的奏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奏折丢在一旁。
一旁的朱绫也能听出朱元璋的无奈。
“绫儿。”
朱绫立刻放下朱笔,回道:“孙女儿在。”
“就藩沈阳的一应事宜,各部已在筹备,眼下已是十一月,天寒地冻,辽东那边更是苦寒,你这身子骨,虽说比允熥那小子强,但终究…今年这个年,就在宫里过完吧。”
朱元璋顿了顿,看着朱绫,给出了明确的时间:“等过完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些,你再动身前往沈阳。”
寒冬腊月远行数千里前往苦寒之地,绝非易事。
而且,在这深宫中能陪他讲讲话的,因为他感同身受的也就朱绫一个人了。
他也不想朱绫那么快出去就藩。
朱绫闻言,心中瞬间明了。
这既是关怀,也是给了各方一个缓冲和准备的时间。
朱绫立刻躬身,温声道::“孙女遵旨,谢皇爷爷体恤。”
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急于离开或者不满的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
年后出发,她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利用。
这段时间,足够她更深入地了解辽东的情报,与即将归属她麾下的部分将领进行初步接触,还可以进一步巩固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为将来争取更多的支持和自主权。
过去辽东是要干大事的,至于这些大事肯定都是要经过朱元璋的同意,否则可能会被狠狠的弹劾。
而且,朱植就藩广宁,还要提防他举报。
朱绫也不知道这个叔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朱元璋的各个儿子都是出了名的奇葩。
万一自己在沈阳搞大动作被举报了,那可就不好了。
朱元璋见朱绫如此顺从,便W点了点头:“嗯,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好多看看辽东的舆图、文书,心里有个底,那边,不比京城。”
“是,孙女明白,定当仔细准备,不负皇爷爷期望。”朱绫再次应道。
旨意就此定下。
年后,开春,便是她朱绫龙归大海、虎啸山林之时。
这奉天殿的暖阁,这应天城的繁华与争斗,都将在几个月后,成为她身后的风景。
……
与此同时,
东宫,正殿。
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吕氏心头的寒意与焦灼。
吕氏坐在榻上,眉头紧锁,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让常氏的血脉出去就藩,还是嫡长女,还带走了蓝玉那等悍将…
这其中的意味,像一块巨石压在吕氏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儿啊。”
吕氏拉着朱允炆的手,声音颤抖道:“最近天愈发冷了,你皇爷爷年事已高,又为国事操劳,你身为嫡长孙,定要时时前去探望,多多关怀才是。”
朱允炆闻言,条件反射的直摇头,脸上血色褪尽,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不…我不去,皇爷爷他…他…”
朱允炆哆哆嗦嗦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奉天殿暖阁中,朱元璋那冰冷的目光。
以及朱绫接过莲子羹的画面,那种被无视、被否定的屈辱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你必须去!”
吕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呵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朱绫那丫头眼看就要成气候了,她一旦在辽东站稳脚跟,又有蓝玉那等骄兵悍将为辅,这朝中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吗?你父王留下的基业,难道要拱手让给一个女子,让给常氏那个死人的血脉吗?!”
吕氏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只有你,只有你当上皇太孙,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我们才能活下去,否则,等陛下…等陛下百年之后,你我母子,还有你那些弟弟妹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明不明白?”
朱允炆被吕氏眼中的疯狂,还有话语中的绝望吓住了?
身体微微发抖,却依旧只是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可是皇爷爷他…他不喜欢我去了,他眼里只有朱绫…”
“他不喜欢你就更要往上凑!”
吕氏几乎是吼出来的。
然后站起身,在殿内焦躁踱了两步,“他是皇帝,他是你爷爷,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用你的孝心去感化他,让他看到你的好,你的仁孝,总比那个只会耍弄心机、觊觎兵权的丫头强。”
就在这时,吕氏的贴身宫女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低眉顺眼的禀报道:“太子妃,您吩咐的燕窝炖品已经好了。”
吕氏亲手接过食盒,塞到朱允炆怀里,命令道:“允炆,听话,现在,立刻,拿着这炖品,去奉天殿,就说是你亲自盯着人炖的,给你皇爷爷暖暖身子,记住,神色要恭顺,话语要恳切,让他看到你的孝心,快去!”
朱允炆抱着那沉甸甸的食盒,只觉得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意乱。
看着吕氏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在化作了一声哽咽。
带着食盒离开。
吕氏看着朱允炆离开的背影,这才笑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常氏,熬死了朱雄英,熬死了朱标。
现在朱元璋也老了。
计划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到了现在这个关键的节点,绝不能掉以轻心。
她必须要让朱允炆拿到皇太孙的位置,绝不能让朱元璋有兄终弟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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