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文学蜘蛛丝的焦糊味在藏经阁里萦绕了三天。
这三天，林野过得小心翼翼。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赶在任何人来之前把大殿打扫干净，连墙角缝隙里的虫尸都抠出来，用油纸包了，埋到后山最偏僻的乱葬岗。他不敢再碰那个【蛛丝缠绕术】，生怕再来一次蜘蛛大战——张彪的人这三天来了两次，名义上是“巡查典籍保护情况”，眼睛却总往西北角的房梁上瞟。
胡老头的话也变少了。大多数时候他蜷在角落修书，但林野能感觉到，老头浑浊的眼睛时不时会落在他身上，带着某种审视，又像是在犹豫什么。
第四天清晨，林野终于决定做点什么。
系统休眠了，但玉简还在怀里。他摸着那冰凉光滑的表面，裂纹里的金漆已经干透，在晨光下泛着暗哑的光。他尝试注入微薄灵力——毫无反应。用指甲抠裂纹——没动静。甚至试着滴了滴血上去——血珠滚落，玉简依旧死寂。
“它在等什么？”林野低声自语。
“等契机。”
胡老头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野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端着那碗永远喝不完的劣酒，缺指的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
“胡老……”
“那东西。”老头用酒碗指了指林野怀里的位置，“是活的。”
林野心头一跳。
“不是动物那种活。”老头灌了口酒，咂咂嘴，“是……有反应的活。像残破的法器，灵力流进去，总有个出口。你这玩意儿，吃你的灵力，吃你的血，然后呢？吐出来什么？”
“一个界面。”林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全是乱码，字都显示不全，管任务叫‘壬务’。”
胡老头笑了，笑声嘶哑：“壬务……有意思。上古有些炼器师，喜欢在法器里刻错别字，说是能‘破规逆矩’，增加变数。你这东西，大概也是那个路数。”
他走到墙角那堆破损典籍前，蹲下身，从最底下抽出一本厚厚的兽皮书。书页已经粘连在一起，他用缺指的手小心翼翼揭开，翻到某一页。
“过来看。”
林野凑过去。书页上是手绘的图案，线条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个复杂的立体阵图。阵图中央画着一枚黑色玉简，形状和他怀里那枚有七分相似。
“《异宝考残篇》。”胡老头说，“三百年前从‘天裂之变’的废墟里挖出来的。里面记载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用手指点着图旁的注解文字。那是上古篆文，林野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系……统……错误……道标……”
“这东西叫‘道标’。”胡老头说，“按书里说法，是上古修士用来‘导航天道’的。但后来天道崩了，这东西就废了。废了还不算，有些还会出毛病——就是你遇到的，乱码，错字，任务奖励不对。”
“为什么给我？”
“不是给你。”老头摇头，“是它选了能激活它的人。杂灵根，灵窍堵塞，灵力在经脉里乱窜——这种体质，在末法时代是废材，但在某些上古法器眼里，反而是‘兼容性最好’的载体。”
他合上书，盯着林野：“因为你的灵力本身就是乱的，所以它再怎么乱，你也不会立刻爆体而亡。懂了吗？你不是天选之子，你是……适配的废品。”
话说得难听，但林野反而松了口气。这样才合理。什么天命眷顾、逆袭金手指，在末法时代都是骗小孩的童话。真实的生存法则永远是：废物利用，错配出奇迹。
“那我该怎么用它？”
“不知道。”胡老头很干脆，“书里只记载了这东西存在，没写用法。但按常理推断——既然是‘导航’用的，总得有个目的地。你的目的地是哪儿？”
林野愣住。
目的地？活下去算吗？每月多攒几块灵石算吗？这些放在上古修士眼里，大概连“目标”都算不上。
“不知道。”他老实说。
“那就先活着。”老头把书塞回角落，“活着，多看，多试。那东西既然选了你这块废料，总有它的道理。也许……”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林野看不懂的情绪。
“也许在所有人都走投无路的时代，只有废料铺的路，才勉强能走。”
—
这天下午，王勉又来了。
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个杂役，抬着一口半人高的木箱。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灰尘四溅。
“新一批破损典籍。”王勉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赵长老说了，月底前要修好三成。修不完，扣灵石。”
林野打开箱盖。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竹简的绳子几乎全断了，兽皮卷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灰石简互相碰撞，发出陶瓷般的轻响。最底下甚至有几块残破的玉简——真正玉质的，但裂纹密布，灵力已经完全流失。
“哦对了。”王勉像是才想起来，“胡老头，张彪师兄让我带句话：后山垃圾场今晚子时戒严，执事堂要搜查‘危险物品’。你们没事别靠近，万一被误伤了，宗门可不负责。”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
殿门关上，胡老头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晚子时……”他喃喃道，“那小子等不及了。”
“张彪要找什么？”
“找借口。”老头冷笑，“垃圾场里能有什么危险物品？无非是些报废的法器残骸，漏点灵气波动。他要的不是东西，是理由——把垃圾场圈起来，以后里面的‘废料’，就得经过他的手才能流出。”
林野明白了。资源匮乏的时代，连垃圾都成了争夺对象。
“那我们……”
“我们今晚得去一趟。”胡老头说，“赶在子时之前，把值钱的东西先捞出来。”
“值钱的东西？”林野愕然，“那不是垃圾场吗？”
“小子。”老头用缺指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末法时代，垃圾和宝贝的界限，比纸还薄。走吧，带你去上第一课。”
—
后山垃圾场在藏经阁往西二里，一片凹陷的山坳里。
还没走近，气味就先涌过来——不是单纯的腐臭，而是混杂了金属锈蚀、灵晶粉末、腐烂木材、还有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复杂味道。林野捂住了口鼻。
走近了看，景象更震撼。
那是一片占地至少十亩的露天垃圾堆，各种废弃物堆积成山，高的地方有三人多高。破碎的法器残骸在夕阳下泛着黯淡的金属光泽，残破的阵盘像巨大的龟壳半埋在土里，成捆的空白符纸被雨水泡烂，糊成一团团黄白色的浆。更多是认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扭曲的金属杆、碎裂的晶石、焦黑的木块、甚至还有几件破损的法袍，在风里像招魂幡一样飘荡。
“青云宗开宗八百年，所有报废的东西都扔在这儿。”胡老头说，“以前还有阵法封印，防止灵气外泄。三年前阵法坏了，没人修，就这么敞着了。”
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那是踩在灵晶碎片上的声音。
“找什么？”林野问。
“找你能用的。”老头头也不回，“你那系统，既然能识别蛛丝是‘灵丝’，那对这些破烂，应该也有反应。”
林野心头一动。他集中精神，尝试在心里呼唤系统——没有反应。玉简依旧冰凉。
“别急。”老头说，“等它自己醒。现在，先用眼睛看。”
他走到一堆飞剑残骸前，蹲下身，缺指的手在碎片里翻检。那些飞剑大多断了剑身，剑柄上的装饰宝石早已被抠走，只剩下空洞的镶槽。但胡老头很仔细，拿起每一截断剑，对着夕阳看断口的纹理。
“看这里。”他举起一截剑身，断口处有细密的波浪纹，“这是‘千锻纹’，说明这把剑锻造时至少锤打过千次。虽然断了，但材料本身还有韧性，可以用来做……”
他想了想：“做锄头。”
林野：“……”
“别那表情。”老头瞪他一眼，“你以为锄头好做？凡铁做的锄头，挖灵田三天就卷刃。这种带千锻纹的残剑，磨一磨，至少能用三个月。”
他继续翻找，陆续又捡出几样：一块巴掌大的阵盘碎片，表面符文还残留着微弱灵光；一枚裂成三瓣的“清心玉佩”，用麻绳捆捆也许还能戴；还有几根半尺长的金属杆，一头尖锐，不知道原本是什么法器的一部分。
“这些有什么用？”林野拿起金属杆。
“暂时不知道。”老头说，“但材料是‘寒铁’，导电性好，也许能改造成……导灵针？”
他说着，自己也笑了：“瞎猜的。在垃圾场淘东西，三分靠眼力，七分靠想象力。”
林野若有所思。他学着老头的样子，开始翻检另一堆垃圾。这堆主要是破损的丹炉碎片和药渣。他拿起一块炉壁残片，入手沉重，表面有焦黑的药垢。正准备扔掉，指尖突然传来微弱的刺痛感。
不是物理刺痛，是……灵力层面的触动。
就像玉简发烫时那种感觉，但轻微得多。
林野心头一跳，握紧碎片。刺痛感更明显了，而且开始有规律地搏动，像心跳。他下意识运转体内那点微薄灵力，尝试注入碎片——
嗡。
碎片表面，那些焦黑的药垢突然剥落了一小片，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金属基底。基底上有一行极小的铭文，是上古篆字：
【离火炉·丙字号·丹温监测模块】
与此同时，怀里的玉简，猛地一烫。
林野差点把碎片扔出去。他手忙脚乱掏出玉简，裂纹深处，金光又开始流淌——但这次不是沸腾，而是缓慢、粘稠地流动，像融化的黄金。
眼前的空气开始扭曲。
乱码字符再次涌现，但比上次稳定了些，至少能看清大部分字：
【道标0.7beta版重启…】
【检测到可解析物品：破损丹炉组件（离火炉·监测模块）】
【物品状态：灵力回路损坏率78%，核心符文缺失，监测功能失效】
【是否尝试修复？是/否】
【警告：修复需消耗‘BUG能量’，当前能量储备：1/100】
【备注：BUG能量可通过以下方式获取：1.系统运行产生的自然逸散；2.宿主触发系统错误时的反馈；3.吸收环境中的‘异常灵力波动’】
BUG能量？1点？
林野毫不犹豫选了“是”。
【修复开始…】
【正在分析损坏结构…】
【错误：核心符文数据库缺失…启用替代方案…】
【正在从宿主记忆中提取相关符文信息…提取失败（宿主相关知识不足）…】
【启动自适应修复模式…】
【预计修复完成度：3%-7%】
【修复时间：约一刻钟】
【修复期间请勿移动物品】
玉简的温度持续升高，裂纹里的金光像有了生命，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指尖，再注入那块丹炉碎片。碎片开始微微震颤，表面的暗红色金属泛起波浪般的光晕。
胡老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碎片。
“它在……自我修复？”老头的声音有些发颤。
“系统说只能修复3%到7%。”林野盯着眼前的界面。那里有一个进度条，正以龟速前进：1%…2%…
“3%就够了！”老头激动起来，“小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末法时代，所有法器坏了就是坏了，修不了！因为没人懂上古符文，没有替换材料，连修复的工具都失传了！你这系统如果能修复，哪怕只能修一点点——”
他话没说完，进度条跳到了5%。
碎片表面的光晕突然剧烈闪烁，那行铭文亮了起来，虽然依旧残缺，但至少能看清“离火”二字。更神奇的是，碎片中央浮现出一个极淡的虚影——那是一个温度计的图案，刻度模糊，但指针在微微摆动。
【修复完成】
【修复完成度：6%】
【当前功能：丹温监测（精度：±50度）】
【BUG能量消耗：1点】
【系统提示：该物品修复后与宿主产生微弱连接，可作为临时‘侦查节点’使用】
【是否绑定？是/否】
林野选了是。
碎片的光芒收敛，恢复成暗红色金属块的样子。但林野能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多了一条极细的“线”——不是实体的线，是灵力层面的感应。他集中精神，碎片表面的温度计虚影再次浮现，指针指向一个模糊的刻度：约150度。
“成了！”胡老头一把抢过碎片，对着夕阳仔细看，“虽然精度差得离谱，但这确实是监测功能！小子，你再试试别的！”
林野也很兴奋。他继续翻找，很快又发现几样能引起感应的物品：一块阵盘碎片（灵力回路损坏）、一枚失去光泽的“避尘珠”（核心符文断裂）、甚至还有半截木质的傀儡手臂（关节机构卡死）。
但他没有立刻修复。因为系统提示，每修复一次都要消耗BUG能量，而他只有可怜的1点——刚才用掉了。
“得先攒能量。”林野说。
“怎么攒？”
“系统说有三种方法：自然逸散、触发错误、吸收环境异常。”林野环顾四周，“垃圾场里，应该有‘异常灵力波动’吧？”
胡老头眼睛亮了：“有！而且很多！报废法器漏气、残次丹药挥发、阵法残骸失控——这里简直是异常灵力的沼泽！”
他站起身，指向垃圾场深处：“走，去最乱的地方！”
—
越往垃圾场中心走，空气中的灵力就越混乱。
林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灵气不像外界那样稀薄均匀，而是一团团、一块块的，有的地方浓得像粘稠的糖浆，有的地方又稀薄得像真空。而且属性杂乱无章——火属性的狂暴热流旁边可能就是水属性的阴寒湿气，两者碰撞，产生嘶嘶的白雾。
怀里的玉简开始持续发烫。
不是滚烫，而是一种舒适的温热，像冬天揣着暖手炉。裂纹里的金光活泼地流淌，系统界面虽然没有完整弹出，但视野边缘时不时闪过零星的提示：
【检测到异常灵力波动（金属性，碎片化）…正在尝试吸收…】
【BUG能量+0.01】
【检测到异常灵力波动（火属性，失控）…正在尝试吸收…】
【BUG能量+0.03】
进度慢得让人心焦，但确实在增长。
胡老头带他来到垃圾场最中心的一片洼地。这里堆的东西格外杂乱：半截飞舟的船体斜插在土里，露出焦黑的内舱；几十个丹炉叠罗汉似的堆成小山，大多炉底穿孔；还有成捆的阵旗，旗面破烂，但旗杆还立着，在风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这儿是‘重灾区’。”老头说，“三年前有批残次‘爆炎符’在这里自燃，引发连环爆炸，把原本的垃圾山炸平了，也炸出来不少埋在下头的老东西。”
他指了指飞舟残骸：“那是八十年前坠毁的‘青鸢号’，当时死了七个内门弟子。残骸一直没清理干净，因为有人说里头有怨灵——屁话，末法时代连鬼都懒得出来。”
林野走近飞舟。船体是木质的，但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琉璃的涂层，已经大面积剥落。他伸手触碰船壁——
嗡！
玉简剧烈一震！
眼前的界面完整弹出，乱码疯狂滚动：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BUG能量源！】
【目标：破损飞舟‘青鸢号’（核心动力炉泄漏）】
【泄漏物：压缩灵气（金属性）、失控阵法碎片、未知生物质残留】
【能量评级：丙等（可吸收）】
【是否立即吸收？是/否】
【备注：吸收过程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副作用】
高浓度！
林野心跳加速。他看向胡老头，老头也感觉到了异常，缺指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刃上刻着模糊的符文。
“有东西？”老头低声问。
“系统说这里有高浓度BUG能量。”
“那就吸！”
林野选了“是”。
一瞬间，玉简从温热变成灼热，裂纹里的金光喷涌而出，不是流淌，是喷射！金光像有生命的触手，扎进飞舟残骸深处。船体开始震颤，表面的琉璃涂层大片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焦黑的木头。
然后，林野听到了声音。
不是物理的声音，是直接响在脑海里的、混乱的嘶吼。无数破碎的片段涌入意识：
——火焰！船舱里全是火！
——阵法失控！快跳船！
——师兄救我！我不想——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杂乱的记忆碎片，夹杂着恐惧、绝望、不甘。那是八十年前死在这里的修士，残存的意念被失控的灵力困住，在飞舟残骸里徘徊了八十年。
玉简吸收的不只是BUG能量，还有这些执念。
林野头痛欲裂，眼前开始出现幻象：燃烧的船舱、扭曲的人影、破碎的阵法符文。他咬紧牙关，试图切断连接，但系统界面弹出警告：
【吸收过程中止将导致能量反噬！】
【预计反噬伤害：经脉受损率30%-50%】
不能停！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胡老头冲过来扶他，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那是逸散的BUG能量形成的屏障。
“小子！稳住心神！”老头在外面喊，“那是死人的执念！别被拖进去！”
林野听不清。他的意识正在被无数碎片撕扯。最强烈的是一段记忆：一个年轻修士，穿着青云宗内门服饰，胸口的徽记是“阵堂”。他跪在燃烧的船舱里，双手疯狂地在控制阵盘上操作，但阵盘已经碎裂，他的十指被符文的反噬烧得焦黑。
“为什么……”那修士在哭喊，“我明明计算对了……为什么会失控……”
【青鸢号坠毁真相：阵堂弟子李默私自改造飞舟动力阵法，计算错误导致灵气过载爆炸。事故造成七人死亡，李默本人尸骨无存。】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一盆冰水浇下。
幻象消散。
林野大口喘气，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眼前的飞舟残骸平静了，那些混乱的灵力波动消失了，连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系统界面弹出总结：
【BUG能量吸收完成】
【总计吸收：47.3单位】
【当前BUG能量储备：48/100】
【附带收获：阵法师李默的部分记忆碎片（已封存）】
【警告：宿主精神受创，建议12时辰内避免剧烈情绪波动】
48点！
林野又惊又喜。但还没等他高兴，系统又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宿主首次大规模吸收BUG能量，系统开始自检升级…】
【预计升级时间：12时辰】
【升级期间部分功能受限，但基础侦查、物品修复等功能可正常使用】
【请宿主寻找安全地点等待升级完成】
“安全地点……”林野喃喃。
胡老头扶他站起来：“怎么样？”
“能量够了，但系统要升级十二个时辰。”林野说，“得找个安全地方。”
老头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沉到山脊，天色开始变暗。
“子时快到了。”他脸色凝重，“张彪的人随时会来。这里不能待了，先回藏经阁。”
两人刚要走，远处突然传来人声。
不止一人，而且正在靠近。
胡老头脸色一变，拉着林野躲到飞舟残骸后面。透过焦黑的木板缝隙，他们看见十几个人影从垃圾场边缘进来，打着火把，领头的高大身影正是张彪。
“搜！”张彪的声音在暮色里回荡，“每一堆垃圾都给我翻一遍！赵长老说了，今晚必须找到‘异常波动的源头’！”
火把的光在垃圾山上跳跃。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
子时还没到，他们提前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不找到“源头”不会罢休。
而“源头”——那艘刚被吸干BUG能量的飞舟残骸——就在他们藏身之处。
胡老头的手按在短刀上，缺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小子。”他低声说，“准备好。”
“准备什么？”
“准备跑。”老头说，“或者，准备打。”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